我的死去的日子们，你们好吗
你们陈列在哪一座博物馆
或飞扬在哪座古战场，裹挟着尘埃

我的死去的日子们，你们从我身上离开
去了哪一个朝代
哪座城池，是你们愿意安息之地
哪一位初生的婴孩
款款的少年，或陌上的女子
是你们新的主人
或新的奴隶

我的死去的日子们啊
你们的容颜已老，记忆如深山
如画布底下一层又一层的作品
经历无数肮脏的人
你们终如冬天吁出的气息
又如风中吹散的糠秕

没有一个坚固的日子，成为你们的居所吗
没有一个始终活着的日子
不衰落的日子，成为你们的救赎

我的死去的日子们啊
排成队列，停止劳动
停止娱乐，商务，和刻在你们身上的日历
跟着那个日子回家吧

那是一切日子的祖先
又是一切日子的后裔
那个日子干净，洁白
那个日子里的呼吸均匀，稳定

那个日子在天上，也在地上
那个日子是过去，也是现在

若不在那个日子哭泣
笑容就失去了意义
若不在那个日子安静
奔跑就丧失了目的

我的死去的日子们，我的孩子
我的絮语，我的近视，我的痴呆
我的如飞而去的片段

在这个复活的日子，肃立的日子
歌唱的日子，和宣召的日子里
你们被要收聚，成为一棵树
一棵挂满了礼物的圣诞树

——摘自《大教堂：二十年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