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啊,你的话在我舌头上
如火苗在煤上
或知更鸟栖在枯树的老桠
我的声音洪亮,穿过喉咙深处的痰
响彻整个会堂
你的灵使我的眼皮跳动
带着痛风患者的,深沉的光芒
如士师的剑从油脂中拔出来
寒了那些贪爱世界之人的心
我是一个朗读者
在固定和不固定的日子
用前倾的身体朗读你的话语
或用你的话语朗读我自己
我知道,明天我什么都不是
当倾听你的人打开微信
当主人离开了那头驴
整个晚上,我继续在梦里布道
当热乎乎的唾沫,溅落在枕头
和稳定的思想上
我的眼皮跳动,身体抽搐
就像拉撒路复活之前的一霎那
事实上,那是漫长的一霎那
足以让我把最后一首赞美诗
唱了三遍
主人啊,那是迄今为止
我最成功的一次布道
在我失去自己的时候
我的声音洪亮,充满整个卧室
但妻子说,昨夜你鼾声如雷
惊动了母鹿落胎
震碎了小区门口的香柏树
——摘自《大教堂:二十年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