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感慨，老兵的回忆录，通常都靠不住。其实罪人都是如此，我们每一次回忆，都忍不住修改我们的记忆。直到这记忆变得对我们有利。所以，对罪人来说，回忆其实是一个自我辩护的过程。在回忆中，对不起我们的人，越发对不起我们。而我们的过错，随着时间的经过，越发值得谅解。甚至变得温馨，浪漫，无伤大雅。直到一段肮脏的过去，被扭曲为记忆中的芳华，或激情燃烧的岁月。

这是在以色列出埃及四十年之际，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什么样的记忆会被传承下去？耶和华的作为会被一群罪人扭曲、淡化和遗忘吗？那可耻的背叛，十次的试探，那忘恩负义之人的自我认识，会编造出另一个版本的出埃及的故事，在年轻一代中间口口相传吗？

今年是2018年，四十年前是1978年。试问，今天中国有多少20岁的年轻人，对1978年的中国有真实可靠的认识呢？

申命记的意思，就是重申耶和华的作为和律法。从时间上说，整卷书都发生在短短一个月内，即出埃及第40年的11月，到出埃及第41年的1月。如同耶稣降世，便为普世历史定下了一个耶稣纪年。出埃及的拯救，也为以色列历史定下了一个出埃及纪年。

所以，这不只是摩西的回忆录。而是圣民社会的共同记忆。唯有当我们的记忆，建立在耶和华的启示和诫命之上时，我们才不会用有罪的记忆来扭曲无误的启示。唯有当我们相信一位独一无二的上帝和祂无误的启示时，我们才能对自己的过去进行令人放心的回忆。

在另一个角度说，申命记也是摩西的临别讲道，是他在几周内的一篇或几篇讲道的汇集。在本质上说，摩西并没有讲出比前四卷书更多的新的启示。所以这卷书的中心叙述方式，不再是“耶和华如此说”，而是 “摩西如此说”。在这卷书中，神也主要不是被称为“耶和华我们的神”，而是被称为“耶和华你们的神”（出现40次之多）。

对启示的重复或重申，构成了启示的一部分。前2章，基本上浓缩了整个民数记的历史。这种浓缩式的历史回顾，包含着对历史本身的认识。可以说，申命记给了我们一个根据上帝的启示来认识上帝的启示的典范。同时，这一认识，又是从一代人向着另一代人的记忆传递。

换言之，只有经过四十年的旷野，信仰才能完成代际之间的传递。免得有狂傲的年轻人起来说，我们没有亲眼看见红海分开。就如今天有狂傲的人起来说，我们没有亲眼看见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

换言之，申命记的一个意义，是将信仰建立在见证之上。每一代人都会亲身经历神的大能与同在，但不是以相同的方式。救赎历史上，只有一代人会亲眼看见红海分开，只有一代人会击败亚摩利王西宏和巴珊王噩，也只有一代人会进入迦南。如同只有一代人会亲眼看见耶稣，也只有一代人会经历五旬节。就像在纳尼亚传奇中，你永远不会以同样的方式进入纳尼亚。

因此，信仰的本质，不是重复圣徒的经历，而是继承上帝的话语。如同耶稣复活后，对多马说，那些没有亲眼看见而相信的人有福了。或者说，那些因你们的话而相信的人有福了。信仰乃是建立在先知和使徒的见证之上。这也是耶稣在旷野试探中，三次以申命记上的话语，来击退魔鬼的原因。因为人活着，不是依靠将石头变成面包的神迹，而是依靠从耶和华口中而出的话语。

惟有耶和华是神，“除他以外，再无别神”。这句宣告在第4章重复了两次，可以称为整个摩西五经的浓缩和精髓。也是对从第5章开始对十诫和律法的重述的一个前言和总纲。

对以色列来说，惟有耶和华是神，“除他以外，再无别神”。如今不但是言之凿凿的教义，也是活生生的教训。不但是天上的启示，也是地上的生活本身。不但是祖先的信仰，也是新一代的依靠。不但是过去的总结，也是将来的依据。对以色列来说，回忆开始变得可靠。因为回忆就是回忆自己的败坏和罪恶，回忆就是回忆上帝的拯救和恩典。如果上帝曾在我们的失败和悖逆之上，拯救了我们。那我们就不必惧怕我们的过去，我们就勇气去投入这一代人的使命。

如果说，中国家庭教会，在王明道一代经历了出埃及的神迹，在过去四十年经历了旷野中的集训，那么，如今岂不是神的恩典与律法，要在我们中间重申的时候吗？耶和华是王明道的神，如今岂不也是我们的神吗？

摩西不但回顾了以色列过去的失败和叛乱，包括自己不能进入迦南的命运，甚至还预言了以色列将来的背叛，预言他们的后代将被上帝分散在万国之中，最后又将因上帝的怜悯而归回。在第4章末尾，他向新一代的勇士们吹响了集结号，鼓励新一代的领袖约书亚，率领耶和华的军队继续向前，征服迦南。

主啊，求你也在我们中间吹响集结号，率领这一代的教会进入迦南、得地为业吧。哪怕我们复兴之后，又会远离你，哪怕中国的教会将在复兴之后走向骄傲，再次遭遇你的审判。那又如何呢，主啊，使我们得胜的不是你自己吗？那怜悯我们的，岂不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真约书亚吗？主啊，让这一代的儿女去打这一代的仗吧。让神的话语在我们中间被重申，被经历，被传递，使你的荣耀因着我们的无能和悔改，而得着天使的称赞吧。

20180219